鲸落

第四十八章 结束

审讯室外，省厅厅长祁同山也在，他问于听澜：“不需要提醒一下她？”

沈栖澜进去前警队明确交代过她的任务，为了应对一些突发情况，她也带了耳机以方便传达信息。

于听澜摇摇头：“不用，她有分寸。”

他妹妹是什么样的人，他再清楚不过，其实看似情况不容客观，但主动权依旧在沈栖澜手里。

他也看出来了，谢令则一直被小七牵动着情绪。

“正邪不两立”这话出来的时候，他明显观察到谢令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，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了，低头掩饰。

这时候的确不宜激怒犯人，但于听澜愿意相信自己的妹妹，既然她答应了，就能够完成。

谢令则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，说了好长一段话：“我知道，当年的情意，都是你演出来的，演得跟真的一样。”让他溺毙在其中。

“我陷进去了，你却安然无恙地出来了。小澜，你有没有心啊？嗯？”

这声“小澜”，让沈栖澜浑身一抖，就像是应激反应一般，这么多年来，只有谢令则一人喊过她这个名字。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时候，她都被那一声声“小澜”吓醒。

谢令则似乎是挺满意她的反应，继续道：“我知道你每周都会去市中心，我也愿意纵着你，因为你喜欢。”后来他知道了，并不是因为她喜欢——她是去和线人接头的。

“我也知道，那天晚上你拔了我的头发。”只不过后来他掉包了，小澜只有13岁，如何玩得过他？

“后来啊，我也愿意纵着你——”干那些损害他利益的事，直到警察端了他的老窝。

沈栖澜淡漠地听着，冷笑开口：“你换了毛发，找了个替死鬼，也是纵着我？”若是真纵着她，哪还有今天的对话。

一环扣一环，她大概知道谢令则是如何金蝉脱壳的了。

谢令则笑道：“小澜，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聪明。”算是变相承认了。

“到今天这个地步了，你还不相信我对你的爱吗？”他就像中了蛊一样，非她不可，就算是亲手毁了自己经营数十年的帝国。

沈栖澜想笑，却笑不出来，眼眶蓄着泪水，一眨眼就落下两行清泪。

谢令则看她红了鼻子、红了眼眶，到底不忍心：“别哭，小澜。”和当年一样，一哭他就心软。

“爱我？爱我就是把我扔进刚吸完毒的男人堆里？”

“爱我就是在我才13岁的时候就想着把我带上床？”

就算他是良心发现，没有做到最后一步，那又怎么样？就能当做他什么也没干过吗？当年她才13岁，一个幼女也下得了手！

“爱我就是当着我的面让人lun/奸我唯一的朋友？”

“爱我就是把我困在你的毒/品王国吗？”说到最后，沈栖澜已经哽咽得断断续续。

在场的两个警察没有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会有这样的遭遇，一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安慰，现下这个场合也不合适。

外面监控着的几人纷纷面露不忍。于听澜则是掩面，时隔多年，再听到这些，他的心就像被搅碎一般，痛的他无法呼吸。
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……”谢令则最后悔的就是当年对她做过这样混蛋的事，等后面再爱上她的时候一切都晚了，他知道自己如何补偿都没办法抹灭这一切。

“对不起是我混蛋。”他戴着手铐的双手抵住眉心，悔恨道。

“我以后都补偿你好不好？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，只要你忘记这些。我们好好生活，以后——”

“没有以后！”沈栖澜厉声打断。

“我说过，正邪不两立。”况且，进了这儿，过了今天，也不可能出来了。

她听到耳机里响起大哥的声音：“澜澜，可以了。出来吧。”

但似乎和祁同山发生了分歧：“听澜，还有些事情——”

却被她大哥打断：“够了！其他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。”

沈栖澜听话地擦掉了脸上的泪，起身准备离开。

谢令则猜到她要走了，立马激动起来，要不是两个警察得到指令有所准备按住了他，可能真被他挣开了审讯椅。

沈栖澜走到门口，又顿下脚步。转身站定，看着谢令则那张脸，难得的平静：“如果当年的人不是我，是别的女孩子，那她可能今生一辈子都活在你的阴影里，她可能以后连触碰别人的勇气都没有，她可能夜夜噩梦，最终自杀结束自己的生命。”

“我今天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儿，从来不是因为你仁慈，是我命大，是我自己强大。”

“十三岁的我如何玩得过二十多岁的你？我也会迷失，也会迷茫，可是你的手上，沾满了那些牺牲的缉毒警察、还有无辜之人的鲜血！你每碰我一次我就想起他们，想起我被你打成重伤的哥哥。你对我何尝不狠？让我背负着血海深仇与你相爱？让我每天都遭受良知的拷打是吗？”

“从你犯罪开始，我和你注定是要站在对立面的。下辈子吧，下辈子希望你做一个干干净净的人。”

“澜澜，大哥抱你一会儿。想哭就哭，哭完这件事就彻底过去了。”

沈栖澜刚出去就被她大哥抱进怀里安抚。

“我没事的。”是真没事，她当年会演，十几年后功力退减了的话怎么也说不过去吧？

后面的工作就都交给了警察，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。如果她的话奏效的话，谢令则会认罪的。

回去的路上，于听澜得到了谢令则认罪的消息，当年的一些未解之谜也逐渐水落石出。

沈栖澜如释重负——

终于彻底结束了。

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，没有多说。

后来祁同山通知于听澜，谢令则要求将戒指交给沈栖澜，他暂且官方地回答了会过问当事人的意见，他来问一问于听澜的想法。

于听澜没有告诉自己妹妹，只吩咐那边，有需要就做物证，没有需要就销毁。

解决了这件事，沈栖澜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。回到盛京后，就如火如荼地开始了她的基金会项目。